聽聽

1)
我不是多話的人,至少,我講每一句話都像奕棋高手一樣,思前想後精密佈局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於我而言語言是神聖的,因此我不會浪費每一個字,可是在大部份人的角度,語言和免洗餐具,既沒有個性又不需要負責任,用完即棄。我與其他人許多的衝突均源於對話,他們不願理解我的語言及文字,而我不願捨棄語義運用的執著,久而久之,我就愈來愈少講話,不過還是有人莫名其妙地跟我講話,因為不群不黨不會告密八卦的我,十分能保守秘密,十分安全。有時候我甚麼覺得自己掌握的秘密比當時人更多,以致我比他們更了解他們自己。這種情況大多出現在教室裡,這是不守時上課的年輕一代以及安排過多學生在同一教室上課的掌權者造成的結果。
「我可以坐這裡嗎?」白痴同學指指我旁邊長年空著的位置。
「難得來上課呢。」我笑笑,為了掩飾自己的怪異,演一點戲已成習慣。
「總比躲在宿舍胡思亂想好。」
「喔?」
「你有沒有想過,兩個人同學四年,到最後才發現四年內大家互相愛慕卻因無法猜透對方心思而白白浪費一段感情。」
「不難想像。」
「這幾天我突然想到這個。」他眼神投向丘祺。
「怎麼了?」我不放過每一個能夠向其他人貫輸個人觀念的機會。
「我嘛……我想追求她的,但是……你不要跟其他人說喔!」
我點點頭。
「那個……我嘛……其實我喜歡她很久了!上禮拜家聚計劃送她回宿舍,不料之前一天打球腳受傷,改由小雄送。後來我發現他們常常聊天。」
「然後?」
「我覺得很煩。」
「所以就不喜歡她?」
「不會!我知道自己喜歡她的,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一起了。」
「如果確認她們一起你就不喜歡她,那麼你只是喜歡戀愛的感覺而非她本人。」
「不,我是喜歡她的,只是找不到方法告訴她,害怕她不接受而已。」
「喜歡本來就是一廂情願的事情。比如我愛看白先勇,但他的生命中永遠不會對我有概念。」
「那……好像有道理。」
「告訴與否其實意義不大,如果她的反應影響你對她的感情,你也不過如此。」
「好像有道理,但我該怎麼辦呢?」
「方法有很多,追求女生簡單而言只是兩種方法互用︰『哄』、『騙』。」
「講得那麼難聽……」
「女人和男人一樣嘛,不切實際地幻想一堆。只要你騙過他,塑造出她心目中的你,她幻想你美好的一面,事情就好辦。」
「講得那麼簡單。實際怎麼操作?」
「簡單啦,忽冷忽熱,連續一個月給她寫信然後不管她一個月,她開始探聽你的事情,再追擊。KO。」
「真的?你實行過沒有?」
「我是個理論家,最愛紙上談兵。」
他默然。
「要看你的感情投入到甚麼程度。」
過了一星期,台南一如以往天晴,太陽炙得皮膚焦黑。我躲在教室裡涼冷氣,白痴和肥真也在。白痴正在寫信,肥真問︰「在寫信呀?」台灣學生發問的質素世界無人可及。
「對呀。」
「寫給女孩子?」
「難道寫給男的?」
「呵,那你會不會寫信給我?」
「不會。」
「我也是女孩子呀!」
「你呀,算半個男人。」白痴說。如果不是白痴也說不出這樣精警的話。肥真是丘祺的朋友,至少表面上是,不加以巴結還得罪她,假若白痴追求成功,我把頭切下來讓婊子坐!
結果如我所料,白痴下學期就換了一個目標,不成功,再一個學期就對直屬學妹出手。我們除了路上打招呼,也沒有再談天。只是,一年前的話,言猶在耳。

留言

  1. 信你講真係太傻~~
    但咁個女仔最後有冇同小雄一齊?
    如果冇你最後果兩句又講唔倒咩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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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欲知後事如何,
    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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