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息息

莉莉知道尚森不喜歡小女孩，刻意換掉粉紫色眼鏡，戴上平實黑膠櫃眼鏡。參考討論區意見，新買一條離膝一吋半的連身淺藍色長裙，束起拉直的曲髮。鏡子裡的自己有點像看護，尚森應該喜歡比較穩重的女生吧！然而貴絲一反平日清雅素淨，梳起瀏海，長髮小卷。百底碎花連身裙，上一代的款式，穿在20少女身上略顯老派，襯著70年代街巷卻恰到好處。天藍色高跟鞋倒屬最新款，藍底銀泊涼鞋面，吋半船踭，比她高出半個頭，惹得莉莉非常不高興。
下周赴英留學了！離開前鼓起勇氣約尚森聚餐，尚森說不方便單獨見面，莉莉因而約了安娜和艾蜜，沒料到貴絲也來了，而且，一副圖謀不軌的嘴臉。

「既然惡習改不了，何苦強逼自己戒掉？」尚森答。安娜、艾蜜去逛街，貴絲甫開口便道出秘密，莉莉著實嚇了一驚，儘管貴絲憂容滿臉，卻令莉莉更加提防貴絲以此藉口，乘勢而上。
貴絲轉動中指的金戒指︰「可是，我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是錯的。」
「感覺有錯嗎？」
「不確定，畢竟，是第一次。」貴絲怯懦地說。尚森沉吟，莉莉忍耐不說話。貴絲問︰「這是不是……不正常的狀態呢？」
「或許，你年紀太輕，缺乏經驗，把某種情感投射到她身上。」尚森答。
「即是有可能是真實囉！」莉莉天真地說。
貴絲問︰「如果一直都無法確認呢？」
尚森微笑︰「總有一天能確定……不過很可能是分別的時候。」
沉默半嚮，莉莉黯然︰「為甚麼總是快將失去才發現對方重要？」
尚森搖頭︰「這麼長時間也沒有發現，證明對方並不太重要，只是失去的情緒影響判斷。「又或是分別的感情幫助人們下了判斷？」貴絲反問。
氣氛凝重，尚森低頭看錶，無關痛癢地抱怨安娜和艾蜜不知哪兒去了。莉莉和貴絲卻沒有接口，莉莉問︰「森哥有這種經驗嗎？」
尚森問︰「甚麼經驗。」
「你剛才說的那種。」
「恐怕每個人都會有吧！」
貴絲和莉莉露出渴求的眼神，尚森苦笑︰「跟一般一差不多。」
莉莉問︰「後來呢？」
尚森微笑︰「後來，有一天，十年了吧！一次偶然的聚會，我發現她右手圈了兩枚金戒指，兩顆鑽石大得誇張，我不敢問，最後沒有說過一句話，一聲道別也沒有，就散了。」
莉莉嘆氣︰「我最近一直在幻想十年之後和朋友重逢的情境。」
「你甚麼時候飛？」貴絲問。
「下禮拜。」莉莉托著下巴，鞋尖擺向尚森。
貴絲說︰「十點吧！我們去機場送你。」
莉莉搖頭︰「不用了！真的不用。」
安娜和艾蜜大包小包擠進餐廳，興高彩烈告訴他們，剛才在服裝店遇見安琪和一個男生逛街。貴絲臉色發青，咬著吸管，杯子發出空洞的聲音。